里约奥运已开幕三天,与往届无异,圣火一旦点燃,悲喜交加的人间故事便悉数登场。
从有电视开始,竞技体育坦率地与世人相见,将赛场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呈现。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对比赛确有期待,从一个项目的预赛开始,直到最后见到分晓,否则我们不会目不转睛、不会屏住呼吸、不会欢呼雀跃、不会扼腕长叹,这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人们貌似也认为,体育本该如此。但有一个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到底在看什么?
(今天,游泳运动员傅园慧晋级女子米仰泳决赛后,面对记者,极为率性地表达,感受被网友昵称为“新晋泳坛段子手”“泳坛表情帝”,豆哥最爱图6)
从世俗的角度来说,一个人选择运动员这个职业,极其残酷。因为许多项目从幼年就要开始练习,一直到十几岁、二十几岁,甚至三十几岁才能有所斩获,无论身体还是心理,这个过程都异常艰难,许多运动员在长期训练中落下的伤病会伴随一生,而年青时投入全部精力用于训练,在退役后的择业问题上,则更显尴尬。我们有退役国手搓澡,国外有世界冠*登*包车,这些不必详述,谁都明白。择业这个小小的窗口,折射出一个更大的问题:他们选择了体育,就意味着牺牲了其他的一切。而这一部分仍是少数,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摘金夺银,一个更大的运动员群体,终其一生默默无闻、未曾取得好名次,他们远在公众视野之外,境况不得而知。
(全国举重冠*邹春兰,退役后在公共浴池搓澡)
(巴基斯坦自行车奥运冠*穆罕默德-阿什克,81岁仍在以登*包车为生)
有人不禁要问,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选择体育呢?
从当下流行的“初心”上讲,谁也不能保证当初看得很明白,谁也无法精准地计算出将来,将热爱变成选择的毕竟是少数,成年人都懂得,多少人,在一条无法挣脱的轨道上走完一生,不偏不倚地映证着生命的价值----唯一且不可逆。我们很难说,一个运动员,当初的选择究竟是为什么,现实的考虑、自身的热爱、看得到的希望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兼而有之,而这些问题一旦在运动员踏上训练比赛的艰苦征程后,早已变得不再重要。
豆哥一贯主张,论迹不论心。我曾不止一次在昏昏沉沉中眼前一亮,浮现出抢银行的想法,甚至制定了路线图,但你能说我是个坏人吗?如果我们永远以世俗的眼光去观察世界,永远以初心或结果去衡量所有问题,那么体育精神这种稀缺之物,又从哪里生根发芽?重要的是过程!这世上的一切伟大,既不在初心,也不在结果,而全部脱胎于过程。
(上届奥运会惜败于林丹后,李宗伟泪流满面,绝望地说,这就是我的命。他输了比赛,却赢下了世界。没有他就没有这个伟大的时代,更没有林丹)
有的人说,看奥运,是看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这无可厚非,因为从国家意志的维度去考量,体育比赛是爱国主义培植的土壤、民族精神升腾的燃点,因此奖牌、金牌所能达到的高度,总是与国家、民族的命脉相系,甚至带有宗教性,反映着一个更大的肌体,是否强盛、是否活跃,是否具有旺盛的生命力。但奥运会毕竟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级别的体育赛事,体育毕竟是人对自身生理极限的不断冲击,所以我们看奥运,也应该有点人类视野、人文关怀,更况,爱国的本质是爱人,不去爱人,又谈何爱国?
所以,看奥运,是在看人,当我们坐在电视机前,感动我们的往往是关涉体育运动的人间故事,奖牌榜之外的一切,不自觉地撩拨着心弦,与深埋的记忆同频共振,有时往事还没涌上心头,笑容或泪水已然浮现,压根来不及回忆细节,甚至,你都没有意识到,他就是你。
你在黎明匆匆奔向城市的战位,也在深夜拖着疲惫向往一盏亮着的灯,你屡次让家人的期待化为泡影,也让无数次尝试折戟沉沙,你曾左右逢源也曾无处求援,你为一次小小的成功山呼万岁,也为失败饮酒落泪,你在头顶甚或肚脐撑起一张帆,无论晴空万里或是风雨如晦,都要执拗地抵达彼岸,时间被你一分一秒熬过去,你的苦乐注定孤独,而沉默地伴你一生。所有这一切,都在赛场上得到演绎,他们笑,就像你自己完成一次艰难的挑战,他们哭,就是你对所有过往的回应。
(吊环王陈一冰,奥运会吊环比赛失利后强忍泪水接受不公的裁决)
无论失败或成功,生命也只有那一段,最大的意义全在于努力。所以,有时在国家意志层面那样重要的奖牌,在一个人奋力拼搏的生动历程面前,又那样一文不名。没有人,就没有人们后来构建的一切,哪怕以国家之名、民族之名。
如果你有这样的体会,那么恭喜你,你的代入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于是你设身处地、身临其境,你的情绪与比赛进程同呼吸共命运齐起落。你在他们成功的时候,真心为他们骄傲而不是目空一切,你在他们失败的时候,给予切身的体贴和理解而不是抱以埋怨,你在他们受伤离场的时候万分揪心,也为他们重返赛场捏紧拳头,你与他们密不可分、息息相关,他们代表人类与自身的极限搏弈,自然也代表了你,体育从此不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事情,让我们从个体的人窥见全人类,进而成为这个星球共同的事情。
所以,今夜,在五环旗的掩映下,请尽情开怀或掩面,像他们一样挥洒情感,就像那天豆哥为孙杨流下了两滴老泪,哪怕它那样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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