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8月,正当每4年一次的奥运会如火如荼的举办时,《印第安纳星报》发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他们收到一份起诉,内容关于一位体操教练对于运动员的恶行,而对于他的行为,美国体操协会并没有严肃处理,那位教练只是被更换了工作地点。
但到记者翻阅过往历史时,他们注意到了年对美国体操协会主席佩尼的一段采访。当佩尼被提问说,如果收到了关于体操队内部不正当行为的投诉时,是否会提交文件给到当地 府做进一步处理?佩尼的回答是,不会。沿用惯例,除非该投诉由受害人或其父母签字,否则视为传言,不予处理。
史蒂夫·佩尼
而在佩尼的办公室中,记者发现了几十份涉及54名教练的文件投诉。没有签字,直接被忽视了,它们安静的躺在了文件夹中。
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的黑幕被爆出,包括联邦调查局、美国体操协会、美国奥委会均参与其中。当所有人站在观赏美国体操运动员所带来的视觉盛宴时,其内部已经开始变质。
JessicaHoward杰西卡年加入体操队,当年她只有3岁,她从小就对体操有着浓厚的兴趣,她认为体操是灵活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如果融合球、丝带等物品,这就是一门艺术。
JessicaHoward
12岁,她第一次参加了精英班的培训,她感觉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教练向她展示了如何用球进行优美的投掷,伸展手臂,并用指尖轻轻触碰,最后将球顺其自然的滚回手心。
杰西卡迷恋上了这一项目,她开始每周六天,每天5小时的训练。当汗水湿透了衣服,她感觉到了虚弱头晕或无法行走,但她仍然坚持着,这在后期变成了一种执念。她很明确,需要更多的练习,这样才能在每一次的过程中更好的展示并且避免错误。
为了塑造更优秀的自我,她甚至进行节食。而当年的教练对她却是毫不留情,严厉的程度甚是苛刻。即便她如此的努力,还是经常受到鄙视与责骂。
年,杰西卡赢得了三个全国冠*中的第一个时,她自身的感触不是激动,而是更深的黑暗。
高强度的训练使杰西卡臀部的疼痛更加的恶化,她被送往了德州国家体操训练基地,在那里有着美国体操队队医拉里(LarryNassar)。
拉里·纳萨尔
拉里可是大家口中的「大好人」,他温和、无私、乐于助人,同事朋友,体操队员对他的评价都是相当的不错。杰西卡接受了拉里的治疗,拉里的手在她的臀部和大腿根部游走,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一本正经。
虽然杰西卡隐隐觉得感觉有些不对,这些手法与过去的治疗方式不同,但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她,根本不懂正在发生的事情,她知道这里面一定出了问题,但她不清楚如何跟妈妈来描述。
JamieDantzscher年悉尼奥运会,美国摘得了女子体操团队铜牌,杰米就是其中的一员。
她从3岁开始练习,空翻、转体这就是她的生活,她在11岁到18岁之间刻苦用功,每周花18小时进行训练,后期更是延长到了35小时。她一心想要参加奥运会,哪怕在训练时脚趾是骨折的,她都咬牙坚持着。
JamieDantzscher
在她的记忆中,教练们都是残酷的,他们更在乎成绩。杰米有一次因为流感而减重5磅,教练不但没有关心,反而督促她要保持体型。
她所在训练的基地同样在德州,这一基地的负责人是玛莎和贝拉,他们来自于罗马尼亚,是一对夫妻,之前为罗马尼亚队效力。
玛莎和贝拉
年,他们帮罗马尼亚队选手纳迪娅获得金牌,而当纳迪亚的年龄被公布时,所有人都震惊了。从那时起,大家都开始认为训练体操的年龄越小越好。
之后这两位教练从罗马尼亚叛逃至美国德州,一同被带到美国的,便是罗马尼亚当时的训练制度。
玛莎和贝拉夫妇对报名者有着严格的选择标准,灵活度、柔韧性这些都需要被测试,选出的这群人会被要求进行封闭式训练,在基地中每天需要训练7个多小时,家长不被允许进入这里的基地,这里的手机信号也相当不稳定。
即便如此,大家依旧愿意相信运动员们是受到保护的,他们的孩子正在茁壮成长。
拿成绩、分数讲话,美国体操队总能赢。这也就成为了美国体操队的座右铭,面对冷酷的教练,队医拉里的出现,就好像是寒冬中的暖光。
他是密西根州立大学的医生,是社会杰出人才,也一直担任着美国体操协会项目的队医。他看起来非常的和善、幽默,在平时还会经常给到运动员们带些糖果。他为队员们的伤痛进行康复理疗时,还会倾听运动员们的哭诉,减少他们的焦虑不安情绪。
平日里,体操运动员们经常需要进行矫正按摩,所以习惯了被触碰身体。而总是被教育「有痛苦才有收获」的运动员们,他们接受了教练以及队医的一切行为。认为一切都是为了金牌,这都是正确的,也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拉里的手法是否恰当。
杰米记得她第一次去到拉里那里体检,是拉里就要求她脱光衣服进行检查。
MaggieNichols将体操作为生命的麦吉,在15岁的时候进入到了国家队,她被带到了德州训练基地。
在年的时候,麦吉的教练给麦吉的母亲打了个电话。教练说他听到麦吉有抱怨国家队队医拉里,那段时间麦吉需要做背部治疗,但拉里的手却伸进了麦吉的阴部。麦吉的母亲一听就炸了,这哪叫治疗?明明就是引狼入室。
MaggieNichols
正当她想要讨个说法时,美国体操协会的会长佩尼致电了她,佩尼在电话中的语气是诚恳的,他告诉母亲,事情正在调查,麦吉不会孤单,她的背后站有整个团队,所有人都会更好地保护她。
而后,佩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母亲致电,他总是告诉这一家人,调查正在继续。与此同时,另一件古怪的事情正在发生。
年时麦吉是风光的,她在所有的比赛中成绩非常的漂亮,她将要成为奥运代表,这几乎是铁定的。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发现从16年春季开始,体操协会会长佩尼刻意的降低了麦吉的曝光度。他叫停的麦吉所有的广告和出镜机会,即便是她的朋友接的广告,想要和麦吉一同出镜时,也被阻止了。
而在16年年初奥运会选手选拔赛上,原本种子选手的家人理应被安排座位,并由摄像团队跟拍并且进行实时报道。但麦吉的家人却被故意冷漠。
事实上,这个行为是一种暗示。麦吉最终没能成功入选奥运选手。
这一冷门消息不仅打击了麦吉,更刺痛了父母的神经,他们决定要为麦基讨回公道,得到一个正义的说法。
RachaelDenhollander瑞秋在看到这一新闻报道后,是第一个拟稿邮件给报社的。
12岁前,瑞秋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她的兄弟姐妹们都还年幼,她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好。
12岁后,瑞秋终于可以进入到她梦寐以求的体操队进行专业培训,可她身高已经有1米63,躯干太长,这对于体操选手来说是一种忌讳。但她热爱体操,哪怕成绩不佳,她仍然坚持着。
RachaelDenhollander
年,瑞秋15岁,第一次去到美国国家体操队队医拉里这里,她需要做肌筋放松来缓解训练产生的伤痛。
拉里让她躺在了床上,当着妈妈的面对瑞秋进行了治疗。狡猾的拉里故意将他的右手放在了上侧,让妈妈看见,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左手,而那邪恶的左手在毛巾下面干起来坏事。
瑞秋是紧张、害怕的,她并不清楚这是否正常。而在她接下去的治疗过程中,这种非礼的行为多次发生,甚至在最后几次治疗时,拉里解开了她的胸罩。她明显感觉到拉里的生理反应。
这种康复的过程是扭曲的,当年年幼的她不知道要怎样处理,她更害怕公开后会被质疑、指责和羞辱。而今,她已经有了能力正视和回击。她询问,一个女孩值多少钱?她想要请法院给予拉里最高的刑罚,因为这是幸存者们的价值。
案件开始发酵,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媒体对拉里曝光,更多的运动员站了出来。运动员伊莎表示,自己在严重伤病的情况下也不允许缺席任何的训练,只因为权威的拉里跟教练说,她可以上场。而事实上,拉里是想通过故意误诊,让疼痛难忍的伊莎不得不去找他做康复治疗。
对于拉里来说,这就像是鲜嫩的羔羊主动送上门。
直到最终,伊莎忍受不了疼痛,私下去照了x光后,才发现自己的筋骨已经断裂。很显然,体操队出现了*瘤,队医拉里是首当其冲的。
他还厚颜无耻到,自己一直把运动员的健康放在首位。他还做了数个关于整骨的视频,而体操队更是把他包装成了经验丰富、专业的医生。但就是在这些技术性的包装下,他正不断的侮辱着运动员,体操协会真的不知情吗?这绝对不可能。因为包括教练,体操协会主席佩尼曾多次受到了关于拉里的举报。
拉里·纳萨尔
相对于运动员的身心健康,他们更在乎的是商业。
体操协会在年的时候,利润就已经高达万美元。各种广告代言,而佩尼更是市场营销的高手,他热衷于推广、拉赞助商,他与他的协会成员们更在乎的是品牌。
在这种强压下,多数运动员的精神和身体受到了多年的碾压,这群运动员正在被潜移默化的洗脑着,她们认为正确的,教练都在否定,她们认为拉里的行为不合规范,但所有人都告诉她们,是她们搞错了。
当拉里再一次不戴手套将手伸下她们身体时,她们已经茫然。但针对于拉里的调查也是一拖再拖,早在年就有队员对其起诉,但遭到了检察院的拒绝。
年,主席佩尼在媒体曝光此事件后,又拖了整整五周才将事情上报至了FBI。而FBI在接手案件后,又拖了大半年的时间没能调查。前前后后被耽搁的13个月,拉里并没有被停止工作。
史蒂夫·佩尼
在此期间,拉里还对外宣称自己要竞选密歇根州立大学校委会,体协还不断的阻止着告发者不要讨论该事件,声称这样会影响调查。更有对拉里的支持人士,或者说是体操队的公关称,被害的运动员是在诬告医生,用词极其的刻薄。
这些行为都使得那些勇敢站出来的运动员们背负了更多的社会压力,可以说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医生,而是整个体操协会。
当调查员对拉里进行询问时,拉里丝毫没有避讳,振振有词用一大堆别人似懂非懂的术语,阐述着自己是如何的优秀。还解释之前将手指伸入肛门,是为了处理运动员的尾骨问题,他还质疑那些告发者,为何不在治疗当时就说出来。
直到年12月16日,随着越来越多的案件被披露,FBI探员在拉里家的垃圾箱内找到了存有3.7万张不雅照片的硬盘后,拉里才正式被捕。
年,拉里被吊销行医执照。
拉里·纳萨尔
在此期间,体操协会主席佩尼仍在挣扎,他试图将事件的热度降低,减少损失。不仅逼迫所有的运动员签订保密协议,还试图通过介绍工作买通一名联邦调查员。
但他没有想到,《星报》得到了一份重要的文件。是他下发的一份密令邮件,邮件的内容是关于如何压制拉里事件,或谎称拉里生病了。邮件抄送给了基地创始人玛莎和贝拉,可见他们是如此的狼狈为奸
在事件爆发后的年,拉里接受法院审判的当日,由最初出庭的88名受害者增加至了名。她们对着拉里讲述了自己过去的种种不堪遭遇,其中有一名受害者在被侵犯后,被不明事理的父亲要求向拉里道歉。当真相大白时,受害人的父亲带着对女儿的愧疚选择自尽。
最终,拉里被判刑年。
玛莎和贝拉宣布永久性的关闭德州训练营,玛莎在事后承认,在15年的6月就得知了拉里的罪行,是协会主席佩尼告诉他的。
而在拉里被判刑后,体操协会主席佩妮也因销毁拉里的犯罪证据而被捕。
最终,密西根州立大学,美国奥运协会、美国体操协会和双星体操俱乐部的收到了联邦和司法系统多达多项的起诉。
美国体操协会管理董事会18名成员集体辞职。
如今已有超过名受到侵犯的运动员站出来指证,其中包括了9位奥运会运动员,美国司法部仍在对此进行调查。
之后美国体操协会申请破产保护,他们提交了一份公开声明,要求受害者接受一项和解协议,内容包含了不再向拉里或其同伙进行索赔,其中包括了美国奥运会、体操协会前CEO以及国家队总监,和解费用总计2.17亿美元,按照受害人不同的身份给予不同档次的赔偿。
同命不同价,这更激起了群众的愤怒。
瑞秋在年被《时代》杂志评选为「位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被《魅力》杂志选为「年度女性」之一,在年时推出了个人回忆录。
吉米在公开了拉里事件后,受到了协会的恶意八卦,但她非常坚强,成功战胜了反派。她在Instagram和油管上发布了多个励志演讲。
杰西卡曾一度抑郁,但现在她已经找到了方向。她正全力以赴的为低年龄的受侵对象争取权力。
麦吉继续在她喜欢的体操领域发光,她在年赢得了国家大学体操协会全国全能冠*,年成功卫冕。
她们的行为,她们的勇气,让我们在愤慨痛心和无奈的同时,仍然看到了一丝希望。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内,如果缺乏了第三方机构的有效监管,金钱、利益将会把人性泯灭,而往往此时会让罪犯有了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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